CF左手狙神猝死：那道永远定格的残影
凌晨三点半的网吧还亮着灯，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“GAME OVER”，耳边是键盘噼里啪啦的脆响。突然有人拍我肩膀——阿哲的胳膊搭过来，手心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烤肠。“哥们儿，看我这招‘瞬镜’行不？”他咧嘴笑，左边嘴角翘得比狙击枪的准星还高。
阿哲是圈子里出了名的“左手狙神”。别的狙击手靠右手压枪稳，他偏用左手，鼠标在桌面上划出的弧线像条银蛇，准星往哪儿一甩，敌人就跟着倒下。我见过他在沙漠灰里单挑五个，左手翻飞间，屏幕上的血雾炸开一朵朵红玫瑰。那时候我们总笑他：“你这左手怕不是装了磁铁？子弹都往你这儿跑。”他叼着烟，烟雾里的眼睛亮得像游戏里的闪光弹：“天生的，不服不行。”
可谁能想到呢？昨天半夜手机震醒我，发消息的是他常去的网管小妹：“阿哲哥刚才在包厢里……不动了。”我套上衣服冲出去，夜风灌进脖子里凉得人发抖。网吧包厢的门虚掩着，推开门就看见他歪在椅子上，左手还搭在鼠标上，屏幕停在运输船的地图界面，准星正对着出生点——那是他每天练狙的“自留地”。
法医说可能是心脏骤停。我蹲下来摸他的手，还是温的，像刚打完一局激烈的对枪。桌上摆着半瓶可乐，罐身凝着水珠，顺着桌沿滴在他最爱的那双磨破边的运动鞋上。小妹说他最近总熬夜，说要冲击职业联赛，白天送外卖晚上练枪，手机备忘录里记满了“左手压枪角度”“闪镜节奏表”。
我忽然想起上个月和他打排位。他带我冲B点，左手甩狙把对方狙击手钉在墙上，回头冲我喊：“别怂！跟我走！”声音撞在耳机里嗡嗡响，像他每次拿下五杀时的笑声。那时候阳光从网吧窗户斜切进来，照在他后颈的汗毛上，亮晶晶的。怎么才过二十多天，这个人就成了新闻里冰冷的“猝死”？
网上有人说他“玩物丧志”，有人骂他“拿命换荣耀”。可我知道他不是。他妈妈有糖尿病，弟弟在上高中，他说想当职业选手赚奖金给家里换台新冰箱。有次通宵练枪饿了，啃着冷掉的包子跟我说：“等我拿了冠军，带你去看真正的赛场，那儿的灯光比你家灯泡亮十倍。”
现在他的QQ头像还亮着，签名是“左手为刃，狙定乾坤”。我点开他的游戏仓库，里面躺着七把不同皮肤的AWM，每把都刻着日期——从去年夏天到现在，几乎每天一把。原来所谓“狙神”哪有什么天赋异禀，不过是把别人刷短视频的时间，都熬成了屏幕上的残影。
今早路过网吧，老板把阿哲常坐的位置空了出来。桌上多了束白菊，花瓣上还沾着露水。旁边有个小学生模样的男孩凑过去看，指着屏幕问：“叔叔，这是谁呀？”老板叹口气：“是个很厉害的狙击手，可惜……”
风从门口吹进来，掀起男孩的衣角。我忽然觉得眼眶发热。游戏里的世界那么热闹，可现实里的心跳声，有时候轻得像一声叹息。阿哲用左手在虚拟战场里劈开一条路，却忘了给现实里的自己留条退路。
那道永远定格的残影还在我眼前晃——左手握着鼠标，准星对准远方，像极了我们每个人在生活里拼命瞄准的样子。只是这一次，子弹没有射出，人却先倒下了。
唉，这该死的、让人上瘾的人生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