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色光芒 青色光芒在哪
说真的,我记不清第一次听见“青色光芒”这个词是什么时候了。可能是在某本书的角落里,或者是一首老歌的歌词里滑过去的。但它就那么赖在我脑子里了,像个安静的、却总也挥之不去的影子。它不像红色那样咄咄逼人,也不像白色那么清冷。青色,那到底是什么颜色呢?是雨后天边那一抹将透未透的晴?还是深夜里,旧瓷器上凝结出的、幽幽的凉意?
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找它。
白天简直没法找。太阳明晃晃的,把什么都照得原形毕露。车流是扎眼的金属反光,高楼玻璃幕墙像无数面冷酷的镜子。那种颜色太吵了,吵得人心慌。青色怎么会待在这种地方?它大概也嫌烦。
于是,我改在傍晚出门。漫无目的地走,像个游手好闲的人。有一次,我路过一个快要收摊的菜市场,鱼摊的老板娘正用力刷洗着水泥台子。水哗哗地冲过,混着血水和鳞片,流进下水道。就在那一瞬间,我好像瞥见了它——在湿漉漉的、深色的地面上,有一小片反光,带着那么一点点可怜的、转瞬即逝的青。可还没等我看清,它就跟着脏水一起,消失了。唉,这算吗?这顶多算是青色投下的一小片模糊的倒影,而且还沾着鱼腥气。
真让人有点沮丧。难道它只存在于这种边边角角、快要消失的时刻里?
后来有个周末,我翻箱倒柜地找旧照片,手指被相册粗糙的边角划了一下。我翻开那一页,是张我小时候的照片,背景是外婆家的老房子。照片已经泛黄了,四角打着卷儿。可就在那屋檐的瓦片上,我愣住了。那片瓦,在几十年前的阳光下,呈现出一种无比沉静的、温润的颜色。那不是灰,绝对不是。那是一种被岁月浸泡过的、安详的青。它就那么稳稳地坐在那里,仿佛在守护着一个我早已回不去的、漫长而温柔的下午。我的心猛地软了一下,原来它一直在这儿,躲在记忆最稳妥的角落里。
自那以后,我好像开了点窍。我不再刻意用眼睛去搜寻了。我试着用“感觉”去碰触它。
深夜,当你关掉所有的灯,只剩电脑屏幕还亮着的时候,那种浸透整个房间的、微微的蓝光,是不是也掺着一丝青?它凉凉的,带着点电子设备特有的疏离感。还有,冬天呵出的白气,在路灯下飘散的那一刻,那光晕的边缘,是不是也缠绕着一种捉摸不定的青?它那么单薄,好像一口气就能吹散。
这么一想,青色光芒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个等着被找到的、具体的东西。它更像是一种氛围,一个瞬间。是完整之前的那一点期待,是消逝之后的那一缕痕迹。它是黎明前最黑的那阵子里,东方透出的第一线希望;也是夏夜萤火虫飞远后,眼底残留的幻觉。
它不在遥远的天边,也不在深邃的海底。它就在外婆的屋瓦上,在雨后的水洼里,在每一次安静的呼吸之间。你拼命追,它就跑;你安静下来,忘了它,它反而会悄悄浮现,用那微凉的、温柔的光,轻轻碰一下你的心。
所以,青色光芒到底在哪呢?
嘿,也许它正落在你此刻的窗台上,只是你还没发现。